千步廊尽头就是庄严巍峨的承天门,承天门外的金水河在朝阳下细波粼粼,河上五座汉白玉石桥如五龙横亘天矫,内阁次辅吴道南与礼部尚书刘楚先从最右侧的汉白玉石桥上走过,把守承天门的金吾卫当然认得吴、刘这两位老大人,但还是要按规矩验看腰牌,然后放行——
过承天门、端门,前面便是紫禁城正南的午门,在端门与午门之间的甬道两侧就是六科给事中的直房,俗称六科廊,吏、户、礼、兵、刑、工,每科都有两名给事中在此当值,给事中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品阶虽低,权力很大,杨涟今日就在户科当值,他已得知会试榜单上张原名列第六,以张原的制艺,高中是意料之中的事,不中才是意外,去年浙江乡试杨涟作为《春秋》房官取中的九名举人只有张原一人礼闱连捷,科举层层汰选,要出人头地真不易啊——
见到吴阁老和刘尚书从直房门前走过,杨涟心道:“两位会试主考官这是入内阁述职吧,当考官也真是辛苦,尤其是吴、刘两位老大人都已年近七旬,脸色灰败直如大病了一场。”
吴道南真觉得自己要病倒了,一日一夜,只方才在轿上打了个盹,操劳也就罢了,让他心力交瘁的是陷害张原的这场舞弊案,更未料到会元沈同和竟然如此讨人嫌,引得群情汹汹,想必阅卷时还是有疏漏之处,究其原因是张原首卷被割截,扰乱了他的判断,他本来是很想擢拔张原为会元的,事情现在到了这一步已是乱成一团,他这个主考官正面临朝野间强大压力,目下只有从张原这份遭割截的墨卷入手,即便牵连再广。也要撕开这黑幕——
在午门再次验明身份,吴道南与刘楚先进入紫禁城,进午门靠右首是会极门,会极门内便是制敕房、内阁和诰敕房。内阁按惯例除了首辅外,应另有辅臣四至五人,但万历三十四年后,原来的阁臣死的死、退的退,首辅叶向高曾上疏一百余道请补阁臣,但万历皇帝就是置之不理,前年东林党的叶向高因被浙党攻讦不得不致仕后。内阁只剩方从哲一人,吴道南是去年八月才入阁的,这两位阁臣所属党派比较模糊,方从哲虽是浙江人,但入阁之前一直在野闲居,与浙党关系并不是很密切,但齐党首领亓诗教却是他的门生,而且既为阁臣。想要在党派林立的京城立足,没有自己的党羽人脉怎么行,所以方从哲也不得不卷入党争漩涡。同样,身为江西人的吴道南本来也不属哪个党派,但因为和叶向高关系不错,又与宣党的汤宾尹、韩敬有隙,就被浙、齐、宣三党推到东林的阵营加以攻击,人在朝中,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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