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借钱赌博?你以为,你让他避免了上当借贷的骗局,他就没事了吗?”
科恩眼神一变,倏然抬头。
“贫困不是利落断头的刀锋,警戒官。”
“相反,它是慢慢收紧的绞绳,是耐心滚动的磨盘。”
泰尔斯听到这里,默默叹息。
而此时的莫里斯慢条斯理,就像一个把哲理故事娓娓道来的老师:
“它给你一点活的希望,又不让你享受生的快乐,好继续剥削你的生命。”
“它把你逼到死亡边缘,却又刚好不死,好让你在日复一日的麻木里挤出所有。”
莫里斯深深地呼吸,好像要感受这一口空气的甜美:
“它是名为生存的的——漫长死亡。”
莫里斯背着手,不知不觉走到众人的最前方,看着远处飘来恶臭的制皮坊,以及里面辛苦忙碌的工人。
“城镇里,乡野间,总有那些最黑暗最下层、挣扎在温饱线上,却常常被王国所忽视的下层人:进城讨活的外乡人,失去土地的农夫,破产负债的商贾,失去劳力的残障者,被市场淘汰的工匠,家徒四壁的穷人,毫无尊严的乞丐,没有后代的老人,失去顶梁柱的孤寡,退伍后只懂抡拳头的糟汉子,迫不得已牺牲底线、出卖尊严却还饱受歧视欺凌的贱业者……”
“他们都是贫困的宿主,遍布国境无所不在,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多得多——下城区只是冰山一角,还是比较好的那种。”
科恩努力把紧握的拳头松开一点点:
“我知道,但是这不能成为……”
可是莫里斯理也不理他:
“他们往往无法发声,或者发了声也无人关注,甚至不被看到——哪怕是您这样兢兢业业,心存善良的警戒官。”
“在太平盛世欣欣向荣的官方通报里,在激情澎湃宏伟壮阔的历史叙述中,在大部分饱暖无虞、吃穿不愁的幸福人们眼里,他们甚至根本不存在——或者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证明其他人的同情心与道德感,为后者带来正确、虚伪而廉价的自我满足。”
莫里斯语气一收,听上去无比冷酷:
“他们被排除在话语之外,难以理解更没有余力去感受什么是追求与欲望、理想与抱负、尊严与责任——这些只能在吟游诗和舞台剧里看到的东西……”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寻求不改变,人会慢慢变质,变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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