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半面脸颊上的冰凉感受顷刻如流水褪去,而他以活体金属在精神世界中重构的腿脚和一只手臂随之化作烟雾飞散。
费鲁斯行动了。
他将仅存的手带着剑扎进机械身躯内部,而机械结构立刻急不可耐地纷纷张开一根根附肢,把福格瑞姆锁在钢铁穿刺的荆棘笼中。利刃开始伸缩,福格瑞姆仍然感受不到痛苦,只有一种奇异的触感,那是他体内的存在介质外溢的感受。
他握住齿轮重组形成的机械心脏,看着自己的手指上泛着火光,在机械内部的每一个破碎银色平面上映出血红的影子。
费鲁斯能做到。
“好了吗?”他大声问。
声音回荡在继续变化的机械空间中,如同一滴红墨落进黯淡失色的水池中,没有激起一点儿回音。
福格瑞姆将自己与机械身躯固定在一起,除了这一点动弹的方式之外,他无法再移动。大火猛烈地向下焚烧,将最后几个依附在机械上的尸首化作飞灰。现在,仍然与他相连的,只有纯粹的机械本身,互相威胁,互相锁定。
当空间的变幻让他们足下多出一处空洞后,下方的黑暗深处向他们敞开。
坠落开始了。
……情深意重成笑谈,一场愚行皆自毁。往来呼唤声凄厉,谁知恩爱竟成悲。双双堕落无去路,命运捉弄泣中归……
凤凰一个字也不听,让那黑暗中的无生之物欢笑去吧。那些甲虫般的响声和阴影之中隐藏的钳子碰撞声,对他而言不比风声的呼啸更刺耳。
他抓着机械向下落,心灵探寻着费鲁斯的存在,不知从何汇聚出了燃料般的意志,使得火焰又盛一分。
……他与这机械,犹如一团铁网包裹的薪柴,火焰翻卷着从机械四肢的每一道接合缝隙里涌出,随着气流向上翻腾,越扬越高,渐渐拉出一条尾羽般的残影。
在失重的环境中,福格瑞姆又呼唤道:“好了吗,费鲁斯!”
荆棘穿过他的内在,他的灵智……那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攫住了他的灵魂,将他悬置在生死之间……依旧没有痛觉,但那冰冷的触感越发鲜明。有一刹那,他以为自己与这具机械躯壳已经同化,成为了一部分——无法再分离的部分。尖刺继续深入他的体内,逼近心脏……
“费鲁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音调。
荆棘勉强停住,悬停在他心脏的边缘,仿佛那最后的一击只待命运的轻轻颤动即可落下。然而,它却僵持在那里,不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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