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人类对于纯粹机械造物设计的极致,约莫应该逃不过差分机。
它是一种在电子管发明以前的人们对于计算机的初始想象,靠着无数齿轮协同转动运算差分方程。英国科学家巴贝奇率先设计出了上百页的图纸,完整版将拥有超过4000枚齿轮,超过2.5吨的重量。
它的原理与设计皆天衣无缝,但因为齿轮数量实在太多,啮合起来总是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卡住,在烧完了皇家科学学会和赞助人的几笔数额大大小小的资金以后,便认为终究是无法建成的巴别塔,封存入库。
直到1991年,在巴贝奇诞辰两百周年之际,皇家科学学会为了纪念旧日人类对于纯粹精密机械的想象,才生产出了一台完整可动的差分机。
实际上。
没准这世上早已有着比差分机更复杂,更精密,也更庞大的“齿轮机器”,早在巴贝奇先生鼓捣出差分机的图纸之前,它就已经轰轰隆隆的运行了成百上千年——
人际社会。
佛莱士酒店里的社交晚宴,便是一台占地面积数百平方米,由镀金的水晶吊灯和厚重的波斯织物地毯做为装潢的差分机。
它由几个焦点人物,几枚最大、最坚固的齿轮做为运转的轴承与核心,数十枚小一些的齿轮围绕在它们的四周旋转,人群的每句话,每个微笑,每一次的举杯,又是更小的迷你齿轮。
成百上千。
啮合为一。
所有这一切组成的机械,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将会就这么叮叮铛铛的运转上两、三个小时,直到消耗掉所有维持运转的社交能量,喷吐出几条让人功成名就的纸带,然后齿轮心满意足的悄然的散去,等待下一次不同场合下,再和不同齿轮的汇聚重组。
庞大的机器,并非总是能运转正常的,也并非总是能顺利喷吐出让人功成名就的运算结果的。
冲突。
碰撞。
举杯相庆间的阴阳怪气与笑里藏刀。
它们便是齿轮和齿轮之间时不时的混入的小砂砾。
当社交机器运转中慢慢的变得艰涩的时候,就需要通过机敏、善辩、富有自嘲精神来化解尴尬,或者快去请杨老师这样的人出马,甩着油乎乎的大舌头,把齿轮中间的小沙砾给舔开。
能用聪明才智将可能的难堪和窘迫消弥于无形,一直是上流社交宴会上最被人称道的天赋之一。古典时代的欧洲沙龙上,靠着这样的能力,混的如鱼得水、飞黄腾达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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