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年老;其死,则南越必乱矣。”
“及赵佗亡故,南越即乱,岭南百越群龙无首,我汉家自可兵不血刃,而使岭南百越内附……”
如是说着,汲黯不由深吸一口气,再度将目光,撒向刘荣面前的御案之上。
——和北方的匈奴人动武,对南方百越则奉行和平统一,是过往数十年,汉室朝堂中枢的一贯原则。
究其原因,自是北方匈奴‘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用后世史家的结论而言:游牧民族,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颠覆纲常人伦;
茹毛饮血,披发左衽,实乃未服之地、未服之民也。
既然是‘未服之地的未服之民’,而且还是畏威而不怀德、畏强而不怜弱的野人,那自然是要先胖揍一顿,给打服了;
打服之后,再去考虑要不要开化、开智,又或是车轮放平之类……
而岭南百越,早在数百上千年前,就已经被纳入了华夏文化圈当中。
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甚至至今都还被岭南百越之民,共奉为‘始祖’;
闽越王室驺氏,更直接就是越王勾践的直系后裔!
这么一块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以‘华夏贵胄’自居的区域、群体,自然不能用对待匈奴人的方式来对待。
再者,岭南地区与华夏文明的融合,或者说是岭南地区单方面荣辱华夏文明的进程,在大约八十年前,进入了一段飞速发展期。
秦将任嚣、赵佗二人,率秦征南大军跨越五岭,控制岭南,将岭南大地真正纳入了华夏文明版图。
后来秦二世而亡,赵佗毁道绝涧,割据自立后,更是半点没有放缓对岭南之民的‘教化’进程。
先进的耕作方式啊~
布匹、衣服制作方式啊~
乃至于文学文化、官僚制度之类,都被赵佗不遗余力的在岭南大地推广开来。
时至今日,岭南大地——尤其是赵佗治下的南越国,无论军队、官僚,还是贵族、民众,都已经和华夏之民无异。
虽然在某些方面,较如今汉室还有一定落后,但也终归是‘落后的华夏农耕文明’,而非截然不同的游牧文明,或是其他外域文明。
所以说白了,岭南地区的问题,其实并不能算作纯粹的外部问题。
至少汉家历代先皇——包括刘荣在内,都希望将其视作内部问题,并以‘赵佗割据自立’的政治定性,将南越问题内部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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