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五年
五月初七, 京城
热闹的油坊胡同口人声鼎沸,一座整修一新的酒楼尤为惹人注目。
大红的绸缎从二楼高悬的匾额一路垂到地上,千响的挂鞭在路旁绕出两个大大的八字,道喜的宾客自晨起就络绎不绝地出出进进。
巳时三刻,鞭炮声响起, 掌柜季鸿德迈出屋门, 在一片道贺声中拉下遮挡匾额的红绸, “西来顺”三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鸡汤麻汁儿鸳鸯锅一个,羊腿肉片一斤三两……”
“三桌加碳, 红白蘸汁两碗, 来,客官,让让脚……”
“哎哟, 两位爷,楼上雅间请, 小三儿赶紧招呼着……”
时过晌午, 新开张的西来顺依然是满座宾朋,由红木窗中飘出的锅底香气, 常常让过往的食客驻足不前。
大门两旁一溜的红纸大字,开业酬宾,酒水减半, 各桌送凉盘四碟!清锅、辣锅、鸳鸯锅, 鸡汤、猪骨、药膳大补锅, 新鲜的牛羊肉, 南来的各色海味儿,时新的蔬菜,老胖头的豆腐……无一不让人口舌生涎。
西来顺正热闹间,一队穿官服的护着一架修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胡同口。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打头的中年人,一身五品的官服,颇有公事公办的模样。
“哎哟,这位是顺天府魏大人吧,”季鸿德迎到了门口,向魏礼群拱了拱手。
魏礼群在顺天府任五品治中,在京城虽人微言轻,但背后牵扯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自是不把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商贾买卖人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今儿个是替贵人办事儿。
“你们这家店契捐拖欠良久,现已充公,”魏礼群轻蔑地瞥了季鸿德一眼,“马上关张停业,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季鸿德蹙了蹙眉,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暗暗塞到魏礼群手中,“大人何必为难小的,咱们这家店自打盘下来,该交的税就都缴清了。小三儿,去把衙门的单据拿来给魏大人过目!”
“不用了,”魏礼群将银票甩到地上,“本官今儿既然来了,自然是查清缘由的。这块地皮原来就欠税多年,户主不能承担,才私下转卖。你们手里的地契、房契都已失效,这块儿地方一早就该充公了。本官念你们也是上当受骗,给你们两天时间,别再多费口舌了!”
季鸿德抿了抿唇,向送单据来的小三儿使了个眼色,微笑着上前一步道,“魏大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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