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或者浓雾,笼罩着北山,越来越浓重。
就连一向举重若轻的杜老板,这几天都紧张了起来,他之前从不催促柱子和老关的进度,这几天也忧心忡忡的围着渡船转悠,不断的追问:“几时能下水,几时能下水呀?山上这些人,可快要出事儿了。”
老关在杜老板的催促中,又放弃了很多平衡船身的设计,柱子为了缩短工期,后期也不得不做的潦草起来。
最终船成型的时候,两个惯于匠心诚挚精益求精的大工匠,都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也没有办法做的更为精细了。
船能漂,就得走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不适合起航的大风天,新船要下水了。
老关用最庄重的笔触,将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认认真真画在了船首上。
希望这双明亮的大眼睛,能够看清水上水下所有的凶险,避开所有的风浪,护着这两个男孩,平安顺利抵达彼岸。
“顺沿堤岸皆喜气,平波江海满蓬风!”老关焚香祝祷,挥舞着香火,顺时针绕着船身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三圈,口中始终在念念有词,周围的人能听清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祝愿这艘新船,不论顺风逆风,顺水逆水,都能平安顺利。
老关恭恭敬敬,将极为寒素微薄的牺牲,连同香火,通通送下水。
希望河神,能保佑这条船上的两个孩子。
原本复杂繁琐,热闹非凡的启航仪式,不得不因地制宜而减之又减,终于,在老关洪亮的嗓音中,一声“新船下水喽!”响起,众人迫不及待的将船推下水。
“烦了,墩子,专心行船,安全要紧啊!”杜老板叮嘱道。
“哥,我们早去早回,你放心哈!”墩子手法生涩的一手划着桨,一边和岸上的哥哥告别。
柱子虽然心里万分挂念不舍,他对于自己初次造船的手艺,非常的没有底。可他面上还是微笑着,轻轻点着头。
人群最后面的,是老关。
他在重重摇着头,他从没监造过这么潦草的渡船。
这种船,要是搁在以前在海上的时候,他手下的人要是敢让这样的船下水,他能把这人给活剥了。
可现在,就算船没造好,也要走了。
饥殍遍野的北山上,难民们恨不得抓一块木板顺水漂走。
他们觉得哪怕木板沉了,他们淹死了,也能死个痛快。没准漂着漂着,要是板子不沉,就能遇见什么生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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